麦与草的启示美文摘抄

闹钟在睡得朦朦胧胧时已被下意识地关掉,杜尚醒来时已经七点半了,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地刷牙时猛然惊醒,三天后就得考试了,课本洁白如新,脑中空空如也。

“你去缩印那谁的笔记了吗?”

“去打印了一份,又复印了七份,这么算我还省下来了三块钱呢!”

杜尚急急忙忙走在路上,耳中刮进了两个陌生同学颇得意算计着的声音。

教室里风扇“呼嗒,呼嗒”敷衍地摇摆着肚皮。窗边伸过来的原本应该让人心底清凉的叶子上,此刻也露出了油亮油亮的汗珠。不知哪棵树上趴着一只聒躁的蝉,枯燥的单曲循环只有一个词“吱”。天地仿佛被裹在了一个密闭的大蒸炉内,连偶尔吹过的风也挟着股股热浪。杜尚的内心更加浮躁,课本上的字也故意躲着眼睛,脑海里只装满窗外那支令人烦闷的单曲。

回到宿舍,大家都有了精致的“掌中宝”,一个个有恃无恐的模样,打电话聊天的兴致勃勃,打游戏的忘乎所以,仿佛几天后的一战,他们已经拿到了免死金牌。

舍友看着这傻小子又在自习室奋斗了一上午,满脸都是汗,上前往他手里放了颗“定心丸”。杜尚有一瞬间的错愕,同学朝他眨下眼睛,周围的人也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他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打开还是合上,片刻后木然地将那折叠整齐精致的纸塞到了口袋里。

此时正是收割麦子的时候,杜尚家在山区,因此用不上机械收割机,只能是人弓着腰,左手攥一把麦子,右手的镰刀从底部狠狠地割下去。他知道,长时间那样弯着腰,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受不了,更何况父亲腰椎不好是老毛病了。他决定回家帮忙。

金黄的麦地里摇曳着希望,饱满而结实的麦穗大笑着,露出排排整齐的牙齿。太阳在杜尚的脸上撒下了层层雨珠,汗水由开始时的几点几滴到如今已在他黝黑的脸庞上淌出了一条河。

杜尚直了直身子,腰酸得厉害,用脖子里搭的毛巾擦一把模糊在眼上的水雾,又弯下腰去继续着。

“哎,爸,这一把麦子怎么就长了这么几个穗啊?”看着手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割下的一把麦子有点生气地说。

父亲回头看了看他,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将几棵虽然长得不很好的麦穗挑了出来,拿着剩下的没长麦穗的说:“你看仔细,这哪里是麦子啊?”

他瞪大了眼睛,果然,虽然和麦棵长得很像,但却不是麦子。

“这草可真气人,混在麦子里吃了一个春夏麦子的肥长得这么旺有啥用,就是才长了俩粒儿的麦子也强过它,草终究是草啊。”说罢,父亲嫌弃地将那草扔到了路边。刚刚还沾沾自喜地藏匿于麦中以为自己功德圆满了的草转瞬间已被识破,孤独地被弃掷在了一边。杜尚突然想到了鲁迅的一句话:“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完美的苍蝇终究不过是苍蝇。”

春天里农人除草时,这些草墨绿墨绿的胖身子混迹在麦苗之间,一不仔细被它混过眼去,收割麦子时终会识别出来,因为草是结不出麦穗的。

杜尚的脸在太阳底下更红了,尤其是要揉一下酸痛的腰时,手指滑过口袋里一团鼓鼓的东西,脸上像被烧灼着。

那天下午,返校的途中,他掏出口袋里折叠得方正整齐的纸,揉成团塞到了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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