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

一个人至少拥有一个梦想,有一个理由去坚强。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三毛)

——题记

今夜下了一场小雨,十分清爽。

独自坐在窗前,凝视着眼前那些熟悉的景色,不知不觉时间已经从指间滑落了一年。这些天来,心里颇不宁静,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本想借今晚的那场小雨洗涤内心的烦闷,可是无从下笔。人就是这样,想说的太多反而不知从何说起。然而,这心结终究是要解开的,只是解开的方式因人而异。比起矫揉造作地大肆渲染,我更喜欢浅浅地勾勒自己的心思,就像今夜的秋风,淡淡的,凉凉的。

好吧,那就从今晚的天气说起。今晚天气不错,大有王维笔下“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感觉。就像若干年后,某个十字路口我与你相遇,我想也只能说,天气真好,云很清淡,风也轻柔,然后继续不动声色地走下去。然而,走向哪里?哪里才是我心灵的栖息地?

去年今日,我在干什么呢?

翻开日记,惊讶地发现,原来也是像今天一样,想着前年的今天我在干什么。仔细想想,我的生活就像一个又一个不断增大的同心圆,范围在不断变大,从偏僻的小县城到了略显繁华的市区,然而这圆心却一直模糊不清。我一直在想这个圆心是什么,但从来没想通过。

蓦地想起回家时路经的一棵梧桐。树冠的形状宛如一个球形,树枝和叶子像饱经风霜疲惫了的脸,苍白的,低垂着。旁边孤单地亮着一盏路灯。惨白的灯光照在树下,借着地面和叶子的反光,那梧桐竟显出朦胧的光晕来。此刻的梧桐,在这灯光朦胧之中,宛如一个月光下瞬间破碎的水晶球,在破碎的瞬间还保持着的球形。忘记从哪里看到的,说水晶球是有魔力的宝物,可以预见未来、知人生死。然而,水晶球已经破碎。只是,破碎的瞬间,时间就此凝固。当时间的车轮从此停滞,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我们拿什么去思考活着的意义?

时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考: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还活着么?人世无常或许就是这样,你只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却奈何“风住尘香花已尽”。不经意的一挥手,也许是阴阳两相隔的永别,就像那年好友的悄然离世。还记得,那天你穿着一件天蓝色的T恤,骑着摩托一路呼啸而至;还记得,那天你说起你年底将和女友结婚时嘴角泛起的淡淡的微笑;还记得,那天饭桌上你意气风发,慷慨激昂地抒发人生抱负。可是,何曾想到上班途中惨遭车祸,竟然未留下任何话语便离我们远去?这样一想,泪水便默默地从脸颊上滑落。

想起容若的那两阙《浣溪沙》: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容若啊容若,我立在几百年前你立过的光景中,不知此时双泪纵横的我,算不算你诗中的那个“惆怅客”?可是,为何我却依然不懂,不懂你双泪纵横的原因?也许,只有你自己才懂得,独自享尽那人间的惆怅。而我只愿,残雪凝辉,画屏不冷,独自前行。

有人说,面对无法捕捉的命运,极端的做法便是等死。这样,纵使岁月流转、光阴虚度,也能安然地看着自己死去。

只是,将死的瞬间,我微睁的双眼,应该还会流露出对尘世的留恋,对平庸生命的惋惜。这些年,发生了太多。感情的波折起伏、事业的飘忽不定,令我心力交瘁,疲惫不已。虽已至而立之年,但毕竟还算年轻,理应对生命有番追求。我想,这也是好友心中所期盼的吧。

“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勉励”。搁笔起身,此刻的夜依旧没有喧嚣,没有纷扰,有的只是安安静静。面对未知的命运,我想我只能收拾心情,背负行囊,寻找那块心灵的栖息地……

(本文作者:傅平,江西省抚州市南城县南城一中;文章来源:语文阅刊,ID:yuwenyuek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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